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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荣薛瑄家庙

时间:2021-3-11 来源:家谱馆薛姓展区
薛瑄家庙位于万荣县里望乡平原村,即我国明代著名理学家、教育家和文学家薛瑄的故里。

庙始建于明万历二十八年(公元1600年),现存建筑有牌楼、正殿及东西廊房等。正殿塑有薛瑄像一尊,高2米,形象逼真、生动。

“红祠堂“是薛瑄出生地,位于村东,现仅存院落和门楼。

村西2华里处为薛瑄墓地,面积1.2万平方米,古柏幽森,气象肃穆。

“不辫读书二录即两榜三元亦虚在世称士人, 果知复性一言虽四民二氏俱许入祠谒夫子”这是傅山先生给薛瑄家庙题写的楹联。夫子仙逝五百四十七年了,他留给后世的是耿直的性格、渊博的知识、精髓的作品、深遂的思想以及设教育人的功绩,而今躺在家乡的土地上,人虽故去但精神长在。  多少年来,拜谒先生的人络绎不绝……,都为龙门有这么一位先贤而称赞和骄傲!

    薛瑄(1389—1464),字德温,号敬轩,谥文清。原山西河津县平原村(今属万荣县)人。明代著名的理学大师,河东学派的缔造者。    

薛瑄出生于一个职业教育家庭。祖父薛仲义,“通经术,以元末不仕,教授乡里”。其父薛贞为明初的儒学教谕。薛瑄七岁《小学》、《四书》即能成诵,十三四岁《五经》、《四书》能通大义。在严格的儒学思想的教育下,他从小便立志要成为“大儒”、“伟士”。他以无比惊人的毅力,废寝忘食、夜以继日的阅读圣贤之书,到十七八岁,“始厌科举之学,慨然以求道为志”。尽管他诗文造诣极深,但他认为“作诗作文写字,皆非本领工夫,惟于身心上用力最要”,因此他专精性命之学,这为他成为著名的理学大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他的主要著作有:《文集(二十四卷)》、《读书录(十一卷)》、《理学粹言》、《从政名言》、《策问》、《读书二录》等。其中《读书二录》是集薛瑄理学思想大成的代表作,也是他平生所作读书笔录或读书心得之集中总汇。它集中反映了薛瑄毕生矢志求道,专精性命的思想进程,是他作为著名理学大师的最重要学术成就。

明代号称以理学开国,尊朱学为一家独尊,在明初思想界占了绝对统治。但由于朱学本身存在有矛盾,因而有不少分门别派对此发挥、评判。土木之变之后,明朝国运颓败。明朝正直的忧国学者将此归结为“人心不正”,理论分化。因而薛瑄从维护朱熹理学的正统地位出发,从克服朱学弊端入手,发扬理学。他适应时代要求,对朱熹理学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批判改造,并在朴素唯物论色彩的宇宙观和认识论思想基础上,确立了系统的实学理论和学风,对明代实学思潮的兴起,起了直接的先导作用。但他同时受儒学影响深刻,他对理学的根本思想依然牢牢恪守,特别是在心性天人问题上,从而成为替封建制度作辩护的思想工具。薛瑄除了创立自己的学说外,还教书从教,并创建了河东学派,从而与王阳明为首的姚江学派构成明代理学思潮的两大主要流派。

河东学派主要是薛瑄在前后约二十年的长期从教生涯中,按照他自己的教育理论,特别是他毕生倡导的实学理论和学风,培养造就的一大批学者。初时,其弟子及从游答问者七十余位,但在思想界,他门生遍及四方,他的思想经由门生弟子们流传,使得成为影响巨大的显学,获得了广泛的崇奉和信仰。并且,关学(张载创立的理学学派)的一大批学者都学于薛瑄,尤其是以关学集大成者的吕楠为代表的学者。他既是薛氏后学、河东学派的重要学者,又是关学中兴的著名人物。他成为河东之学和关中之学的中介,从而使得关学中兴。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说,是薛瑄造就了明代关学的中兴。

此外,薛瑄还是一位杰出的政治活动家。他从四十岁步入仕途,六十九岁致仕还乡,其间曾几经起落。永乐十九年(1421)中进士后,一直忙于料理祖父母及父亲丧事。直至宣德三年(1428),他才以广东道监察御史的身份步入仕途。宣德十年(1435),改任云南道监察御史。正统元年(1436),升佥事提督山东学政。正统六年(1441)升大理寺左少卿。但因忤逆宦官王振,被销职回家。正统十四年(1449)召为大理寺右丞。景泰元年(1450)奉敕如四川云南督饷。景泰二年(1451)又任大理寺右丞,寻迁南京大理寺卿。景泰四年(1453)调北京大理寺卿。景泰六年(1455),进阶通议大夫。天顺元年(1457),升礼部右侍郎,兼翰林院学士,寻迁左侍郎。不久,因不满石亨、曹吉祥乱政并于谦被害,愤而辞职。从此,他在家乡河津老城办了“文清书院”,以教授学生为业。他从政讲求重民、爱民,“以爱人为本”,并坦然正直,光明俊伟,坚决同邪恶势力作殊死抗争,成为时受人称道的直臣。总之,薛瑄平生“兢兢检点言行”,毕生读书、著述,倡导实学理论和学风,其思想和著作受到当时和后世进步学者的崇高赞誉。其创立的河东之学在明代思想史上的地位不容忽视。

薛瑄哲学以朱熹为宗,但对朱熹思想有所修正和发展。他否定了理在气先,理在气上的观点,在《读书录》中,他提出“遍满天下皆气之充塞而理寓其中”,“理只在气中,决不可分先后”,“理气无缝隙,故曰器亦道也,道亦器也”。总之,“不可脱去气而言理”。他认为理是万事万物自然之脉络条理,不离气而独立存在。他提出太极之理“只在气中,非气之外悬空有太极”的观点,不同意朱熹所谓太极之理先于阴阳而生阴阳。但他接受了朱熹气有聚散、理无聚散的说法,认为“理如日光,气如飞鸟,理乘气机而动,如日光载鸟背而飞”,承认太极之理可以再造天地。薛瑄从他的理气观出发,批判了佛教以一身“擅造化之柄”的理论;批判了陆九渊只主静坐反对向外求知的主张,认为这种主张未有不流于禅者。他发展了朱熹的格物致知说,重视耳目感官的认识作用,认为“耳目口鼻专一事而心则无不通”,肯定理性认识与感性认识的联系,又认为后者高于前者。他的格物方法,虽以读书为主,但也重视考察天地万物。在知行问题上,主张二者“兼尽”,强调道德践履的作用。他接受了“理具于心”和“性即理”的观点,承认物我内外同是一理,同是一性,认为人只要能知性、复性,就不会拘于形体之小、蔽于物欲之私,而与天地同其广大。

薛瑄出生还有些神异事迹发生,《明史》上记述“母齐,梦一紫衣人谒见,已而生瑄”。《明儒学案》说得更加详细一些,“母梦紫衣人入谒而生,肤理如水晶,五脏皆见,家人怪之。祖闻其啼声,曰:非常儿也。” 其时,薛瑄的父亲——薛贞为教谕一职。《历代职官沿革史》提到:“明代儒学,府设教授1人(从九品),训导4人。州设学正1人,训导3人。县设教谕1人,训导2人。教授、学正、教谕,掌教诲所属生员,训导协助其工作。”换算折合成现代的观念,教谕大抵是现在县教委主任的职位吧。薛贞改任荥阳教谕时,十二岁的薛瑄随行。薛瑄天资聪颖,“幼书史过目成诵”,还擅长诗赋。但诗词歌赋在当时只是学问的旁门左道,其父薛贞“闻高密魏希文、海宁范汝舟深于理学”,于是“乃并礼为瑄师”。薛瑄也很争气,“(跟随魏、范)讲习濂、洛诸书,歎曰:此问学正路也”。遂“尽焚所作诗赋,究心洛、闽渊源,至忘寝食。” 薛贞改任鄢陵后,薛瑄“补鄢陵学生”,崭露头角,“遂举河南乡试第一,时永乐十有八年也。明年成进士”。明朝最重进士出身,非进士不能入内阁。薛瑄顺利的考取进士,为他以后的事业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

宣德初,薛瑄授“监察御史”一职,为正七品官。(明代设立都察院,官员有左右都御史、左右副都御史、左右佥都御史及浙江、江西、福建、四川、陕西、云南、河南、广西、广东、山西、山东、湖广、贵州等十三道监察御史共110人。都御史为台长,与六部平行,合称七卿。关于监察御史的职责和权力,《明史·职官志》提到:“十三道监察御史,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,或露章面劾,或封章奏劾。在内两京刷卷,巡视京营,监临乡、会试及武举,巡视光禄,巡视仓场,巡视内库、皇城、五城,轮值登闻鼓。在外巡按,清军,提督学校。巡盐。巡漕,巡关。攒运,印马,屯田。师行则监军纪功,各以其事专监察。而巡按则代天子巡狩,所按籓服大臣、府州县官诸考察,举劾尤专,大事奏裁,小事立断。按临所至,必先审录罪囚,吊刷案卷,有故出入者理辩之。诸祭祀坛场,省其墙宇祭器。存恤孤老,巡视仓库,查算钱粮,勉励学校,表扬善类,翦除豪蠹,以正风俗,振纲纪。凡朝会纠仪,祭祀监礼。凡政事得失,军民利病,皆得直言无避。有大政,集阙廷预议焉。盖六部至重,然有专司,而都察院总宪纲,惟所见闻得纠察。诸御史纠劾,务明著实迹,开写年月,毋虚文泛诋,讦拾细琐。出按复命,都御史覆劾其称职不称职以闻。凡御史犯罪,加三等,有赃从重论。” 监察御史在明代任务相当繁重,责任也很重大,所以相应的选授和督察极为严格。自永乐八年(公元1410年)以后,规定御史必从进士及监生中有学识并通达治体者选任。《明会要·职官五》引《三编》载:永乐七年(公元1409年),召御史张循理等二十八人至,问其出身,皆由进士及监生,惟洪秉等四人由吏。帝曰:“用人虽不专一途,然御史为朝廷耳目之寄,宜用有学识通达治体者。”黜秉等为序班。诏:“自今勿复用吏。”明年冬,申谕吏部,著为令。

薛瑄早期所历之仁宣两朝,是明代历史上有名的仁治之朝,上有宽厚仁慈的君主,下有干练廉洁的臣子,善政无非是“作养循良,与民休息”,遂成就明代极盛之时。

成祖当国,五征漠北,固然耀武扬威,却也因为大肆用兵而辛苦百姓,若继位的是秦二世,明帝国不定就此灭亡。幸得随之而来的仁宣之治,才使得成祖有类似于汉武帝般的辉煌之名。宣德年间,正是三杨当国。三杨指的是“杨士奇、杨荣、杨溥”三人,皆可称当世良相。尤其以杨士奇为国所倚重,史称其“公正持大体,雅善知人,好推毂寒士,所荐达有初未识面者”,名臣于谦、周忱、况钟都是杨士奇所推荐的,薛瑄既然以人品学术著称,“三杨”便欲一见,也有提携之意。薛瑄并没有借此机会攀龙附凤,而是委婉的谢绝了,其辞曰:“职司弹事,岂敢私谒公卿?”表示自己是负责弹劾督察的职务,不合适私底下拜见你们。“三杨”当世名流,绝非心胸狭窄之辈,遭到拒绝不但不生气,反而对薛瑄更加看重。后薛瑄出监湖广银场,又任山东提学佥事,“首揭白鹿洞学规,开示学者。延见诸生,亲为讲授。才者乐其宽,而不才者惮其严,皆呼为薛夫子。”

到正统朝,朝政渐渐为之改变。正统初期,三杨是累朝元老,太皇太后也是以贤著称,太监王振虽能影响英宗,却还有所顾忌。正统七年,太皇太后崩,杨荣早卒,杨浦老病,杨士奇隐退,新的内阁成员没有三杨那样的资历,也没有世之权臣的能力,于是让王振渐渐坐大。王振是明代太监第一胆大妄为之人,其权势滔天,不下于后来之刘瑾、魏忠贤。也先入寇,王振执意要英宗御驾亲征,闻敌势大又惧而班师,行至半路,王振怂恿英宗到自己故乡炫耀,后来想想又不妥,担心士兵踩坏了家乡的庄稼,又把大军调遣开来。大军东奔西跑,如同儿戏。瓦剌军岂会放过如此良机,在土木堡开始了围歼战,明朝大军全面溃退,英宗被擒,是为明代之奇耻大辱。

可笑的是,王振自己也于此役死在溃军之中。战败的消息传来,“百官恸哭,都御史陈镒等廷奏振罪,给事中王竑等立击杀马顺及毛、王二中官。郕王命脔王山(振从子)于市,并振党诛之,振族无少长皆斩。”王振一族也因此销声匿迹了。瓦剌军继续进犯北京城,群臣议论纷纷打算弃城逃跑,幸得于谦挺身而出,力主抗敌,才化解了北京城危机。

讽刺的是,英宗复辟后,又念及王振的忠心耿耿来,“赐振祭,招魂以葬,祀之智化寺,赐祠曰精忠。”王振在初得势的时候,问当国之三杨曰:“吾乡谁可为京卿者?”是想提拔自己的同乡,以丰满羽翼。三杨其时虽受制于王振,但心知肚明王振的用意,于是推荐了虽是王振同乡,却正直不阿的薛瑄,薛瑄于是调任大理寺左少卿。(大理寺正卿为正三品,少卿正四品,丞正五品。明代的大理寺与刑部、都察院合称为“三法司”,国家的重大案件,常由“三法司”会审。明官制,沿汉、唐之旧而损益之。自洪武十三年罢丞相不设,析中书省之政归六部,以尚书任天下事,侍郎贰之。而殿阁大学士只备顾问,帝方自操威柄,学士鲜所参决。其纠劾则责之都察院,章奏则达之通政司,平反则参之大理寺,是亦汉九卿之遗意也。)从此,薛瑄开始了自己的京卿之路。

有意思的是,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才能卓越和品行出众被提拔,而是因为和王振同乡关系才受到关注。人生的命运还真是微妙而不可捉摸啊。薛瑄出任大理寺高官后,杨士奇反而要薛瑄去拜见王振,以谢提拔知遇之恩。薛瑄正色道:“拜爵公朝,谢恩私室,吾不为也。”断然拒绝了。其后,京卿“议事东阁”,王振来到东阁,朝中公卿们皆“趋拜”,薛瑄“独屹立”不动,王振知道这人是薛瑄后,反而首先作揖,薛瑄神色淡淡,“亦无加礼”,王振是个小人,于君子的傲然高洁品质格格不入,怀恨之心。事有凑巧,薛瑄正好因为一件小事更加得罪了王振。“指挥某死,妾有色,振从子山欲纳之,指挥妻不肯。妾遂讦妻毒杀夫,下都察院讯,已诬服。” 然而,作为平反审案负责的大理寺官员薛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,“瑄及同官辨其冤,三却之。” 这一下子新仇旧恨算在了一起,王振想要对付薛瑄,就像拈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。马上,“都御史王文承振旨,诬瑄及左、右少卿贺祖嗣、顾惟敬等故出人罪,振复讽言官劾瑄等受贿,并下狱。论瑄死,祖嗣等末减有差。” 才风光无限的荣升京卿不久,就因为主持公正乃至下狱当死,古人所云之“福兮,祸之所倚,祸兮,福之所附”,薛夫子想必有更加深刻的体会了吧。难得的是,“系狱待决,瑄读《易》自如”。人面临死亡,总难免惊惶失措,尤其是面临不公正的死亡判决,常人很难平心静气的坦然接受。薛夫子却为常人所不能为,狱中仍坦然读书。大概薛夫子在审判王振从子之冤案,却仍坚持原则、一而再,再而三的“三却之”时候,就已经有过舍生取义的觉悟了吧。

人生往往充满了戏剧性,意想不到的变化总是在没有任何期望的时候发生了。就在薛夫子快要临刑的时候,王振家发生的一件小事,改变了薛夫子的命运。《明儒学案》详细的记载了其经过。“振有老仆者,山西人也,泣於下,振怪问之,曰:“闻薛夫子将刑,故泣耳。”振问:“若何以知有薛夫子?”曰:“乡人也。”具言其平生状。振惘然,立传旨戍边,寻放还家。” 因为某位死了夫君的妾为了再嫁而诬告妻的冤案,薛夫子面临了死亡的考验,又因为一位素不相识的乡人,薛夫子逃过了人生最大的劫难。命运和天意啊,真是深不可测。若不是薛夫子的正直,岂会有此大祸临头?然而,若不是薛夫子正直,又岂会有此死里逃生呢? 

生前荣华富贵固然为时人所向往追求,但后世评价却只会考虑做人的原则。无人羡慕水中月镜中花的梦幻泡影。如王振及其党羽之流,自然不值一提,虽然嚣张一时,不免惨遭屠戮,还要背上身后骂名。但如于谦这般贤良忠臣,明明于国有功,依然是凄凉下场,让后人心寒,死后赢得美名盛誉又有何用?人生的选择,无论好坏,不管利国还是害民,和最终个人的命运并不见得有太大关系。奸臣安享晚年,忠臣死不瞑目的事情绝不少见。为了最后的结果做出人生的选择,只会迷失其中。倒是如薛夫子般,既然坚持自己的原则,就坦然接受未来的命运,无视权势诱惑,无论生死威胁,无惧无悔,或许更加洒脱一些吧。

勉强保全性命,退隐回家的薛瑄似乎仕途从此断绝,但谁又能知道老天的安排呢?不久薛瑄又交上了好运。土木一役,英宗被擒,代宗继位。薛瑄得荐再次起用,并多立功绩。“也先入犯,分守北门有功。寻出督贵州军饷,事竣,即乞休,学士江渊奏留之。景泰二年,推南京大理寺卿。富豪杀人,狱久不决,瑄执置之法。召改北寺。” 按理说,“一遭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”,薛瑄经历生死之跨越,应该有所反省,不该过分固执己见。然而,薛夫子却强硬一如壮年时期。“苏州大饥,贫民掠富豪粟,火其居,蹈海避罪。王文以阁臣出视,坐以叛,当死者二百余人,瑄力辨其诬。文恚曰:此老倔强犹昔。然卒得减死”。代宗时期的阁老王文,正是当年在王振授意下以都御史身份弹劾薛瑄的王文,两人再次相逢,又起争执。王文虽然很不高兴,却也没有推翻薛瑄的异议,更没有再次加害薛夫子。“此老倔强犹昔”的抱怨,愤怒之情虽溢于言表,但钦佩之心也同样油然而生,无可奈何的听取了薛夫子的一件。

能够令自己曾经的敌人、现在上司不由自主的产生敬重之意,薛夫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吧。《明儒学案》记载:中官金英奉使,道出南京,公卿饯於江上,先生独不往。英至京言於众曰:“南京好官惟薛卿耳。” 没有多久,明代时局再次动荡,薛瑄的仕途生涯也到了自己这辈子的最高峰。英宗复辟后,拜(薛瑄)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,“入阁预机务”。正式成为了明帝国的内阁一员。(英宗复辟是明代中期一件大事。英宗被瓦剌军擒走,天下不可一日无主,更不可将明帝国操纵于也先之手,于是群臣推举代宗,英宗遂为太上皇。后来也先送回英宗,代宗无心归还地位。景泰八年,景帝有疾,徐有贞、石亨、曹吉祥等兴起夺门之变,拥英宗复位。随即以“欲迎外藩入继大统”的罪名斩了代宗时期之重臣于谦、王文等人。)只不过薛瑄这次入明帝国内阁,虽获殊荣,却未必是一件好事。因为他所面临的内阁第一件大事,就是处决于谦和王文。于谦保卫北京城、辅佐景帝,其功在社稷,世人有目共睹。而英宗复辟,皇位要获得合法性,有贞、石亨、曹吉祥等人要受到提拔,必然拿于谦开刀,此人之常情,在所难免。薛瑄若是仗义执言,非但无济于事,反而连累自身,若是不发一言,则于名节有亏。可谓身处两难之地。《明儒学案》是这样介绍这段经历的:于忠肃、王宫保(于谦、王文)就刑,(薛瑄)先生谓同列曰:“此事人所共知,各有子孙。”石亨奋然曰:“事已定,不必多言。”上召阁臣入议,先生言:“陛下复登宝位,天也。今三阳发生,不可用重刑。”同列皆无言,诏减一等。先生退而歎曰:“杀人以为功,仁者不为也。” (这里提一句,当年力主诛杀于谦的石亨、曹吉祥先后因叛乱被杀,杀人者恒为他人所杀,也算是天理循环,报应不爽。)于谦受刑,薛瑄通过努力使其“诏减一等”。后人批评其“先生僅請從末減,坐視忠良之死而不之救”,虽然过苛,却不无道理。崔后渠评价曰:“于忠肃有社稷之功,其受害也,先生固争之矣,争不得,即以此事而去,尤为光明俊伟。”这是批评薛夫子既然不能救于谦,就应该主动辞职,才算光明磊落之行为。  

平心而论,夺门之变时,薛夫子不在京中,归来时大局已定,皇室家事,不宜多言。于谦这件事情,想必薛夫子心中不以为然,所以有“此事人所共知”之论,但是朝堂之上辨言不力,仅仅要求减刑一等,未免有年老而有所畏惧之嫌。虽然薛夫子的立场在当时已然十分难得,但以薛夫子的道德学问,是应该接受后人之批评的。人无完人,薛瑄也从来没有以圣人自居,做的任何事情不可能尽善尽美,以己度人,薛夫子固然有自己的立场,何况身在朝廷如此凶险的斗争漩涡当中,不得不小心谨慎。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不过,另有资料表示,薛瑄在内阁时曾言:“天子新复辟,不宜诛戮以伤天地和气”。而减刑一等的结果,是英宗听了薛夫子的话,改极刑为斩刑。这样看来,薛夫子的本意是救于谦的性命,而减刑出自帝意,非薛瑄之意。则薛夫子是尽到自己本分了的。《名山文约》的记载和《明史》有异,不可忽视。

《明史》记载了薛瑄的最后生涯:一日,召对便殿,上衣冠未肃,先生凝立不入,上知之,即改衣冠,先生乃入。上恶石亨专,徐天全、李文达、许道中退朝,谓耿都御史,令御史劾之。先生谓诸公曰:“《易》戒不密,《春秋》讥漏言,祸从此始矣。”未几诸公皆下诏狱。上以先生学行老成,甚重之。  一日,奏对误称学生,眷注遂衰。先生亦知曹、石用事,非行道之时,遂乞致仕。临行,岳季方请教,先生曰:“英气太露,最害事。”后季方败,忆先生之言,曰:“正乃先生之罪人也。”薛瑄居家八年在河津办了文清书院,从学者甚众。

天顺八年甲申六月十五日家乡病卒,年七十有六。后赠礼部尚书,谥文清。张九功请从薛瑄神位于文庙,诏祀于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