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地震,田金芳泪水涟涟。地震发生时,她刚满15岁,正在唐山工人医院住院。“天崩地裂”的23秒后,幸运的她没有被砸死,但身旁病友们已奄奄一息。解放军将她扒出时,指甲盖尽数脱落,鲜血滴在她身上。“小姑娘,回家吧,我还要救别人。”见田金芳冻得哆嗦,小战士把军帽戴在她头上,就此作别。
田金芳摸索着回家,发现全家九口人只有她和弟弟幸存。他们没去孤儿院,靠着父母单位的救济金过活。震后第一个春节,田金芳不会做饭,只会熬粥,饿得弟弟缩在帐篷里。解放军把他们接到部队,吃了顿饺子。“不会说感谢的话,我就吧嗒吧嗒掉眼泪”,那时起,田金芳坚定了“拥军”、“找恩人”的想法。
长大后,田金芳第一份工作是给杂技团打杂,她从每月十八块五的工资里拿出两块,攒多了给部队买牙膏牙刷。挣钱了,给部队办图书室,送西瓜。和震后幸存者一样,田金芳体弱多病,这些年得过胃癌、乳腺癌,长过脑瘤,做了七次大手术,知道生命宝贵。1977年起,每当悼念亲人时,她就在医疗箱里留个字条,写上对恩人说的话。然后,戴上军帽,开始了“拥军万里行”,到无数支部队讲故事,找恩人,但都没有结果。
去年,她偶然发现一篇报道:江苏有支抗震部队,老兵每年悼念战友。田金芳找媒体播报她的故事,一位老首长找到她说,“军帽是军人的标志。抗震时,我的战士周广军把它给了孤儿,还被我批评过”。田金芳找到正在住院的周广军,仔细端详后,一下子扑倒在病床边。
记者偶遇田金芳时,她正在地震纪念广场带领老年合唱团排练节目。今年,她卖掉了车,借款筹备了一场晚会:请40年未回唐山的老兵,看看唐山的变化;请40位地震孤儿,给老兵献花。“不需要说谢谢,只要一个拥抱,眼泪就会决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