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筷子巷寻根记

时间:2021-3-10 来源:家谱馆潘姓展区
筷子巷寻根  

去年夏天,回乡省亲返粤。大约傍晚时分,列车驶入南昌市区,但见灯火通明、满眼繁华。列车行驶间,一座楼台突然出现,许多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。我知道,那是从王勃笔下矗立起来的滕王阁。记得当年在武昌求学时,那篇《滕王阁序》我基本上能倒背如流。10多年过去了,如今依稀记得的篇幅还不到一半。不过,让我至今仍然不能忘怀的是,文中所言之“都督阎公”竟是麻城人(其时我的故乡黄安为麻城所辖,),好歹也算作我1000多年前的老乡。  

路过南昌,与其他乘客不同,于我还有另一番心境。筷子巷,筷子巷!这个普通得有些世俗化、市井化的地名,竟然勾起我无尽的遐想与沉思。  

(一)  

我第一次听说“筷子巷”这个名字,大约在七八岁的孩提时代。父母说,我们来自遥远的筷子巷。因为祖先们不愿远离故土,被官兵们捆绑而来,所以老一代人走路时至今还保留着反剪双手的习惯。我其时初涉世事,走在街头一看,好些老辈人确实如此。他们还说,春节时祭拜祖先,要在盛满饭菜的饭碗里插上筷子,意味着不忘故土、不忘根本。听说这些后,我脑海中便浮现出筷子巷的模样——一条小巷,两旁青砖黛瓦,中间一条青石板路。买早点的,挑担子的,修鞋的,剃头的,熙熙攘攘,摩肩接踵(那时县城的一些小街巷就是这个样子)。我那时刚识字,还没读过戴望舒的《雨巷》,要不,想象中的筷子巷一定比这更有韵味、更有诗意。  

韶华易逝。及长,外出求学。再一次听说“筷子巷”,竟然与一个英雄有关。其时,报纸上大力宣传筷子巷派出所所长邱娥国的先进事迹。这个“筷子巷”会不会就是父母说的那方故土呢?我当时忙于生计,四处奔波,也没有精力细究。  

我知道先祖们确实来自王勃笔下的这座“南昌故郡、洪都新府”,还是近几年*的*事。网络的普及和海量的信息,让我对先祖们生活过的那方故土有了更真切的了解。  

我猜想,先祖们踏上遥远的迁徙之路,应该是在中秋佳节过后罢。稻子割了,花生收了,农具绑好了,所有的行囊都准备好了,该告别故土了。朱元璋说过,鄂东地区连年混战,人烟稀少,土地日益贫瘠,得从繁华的南昌移民。“家有二子移一子,家有五子移一双。”  

此去何止经年?关山阻隔,大江横流。这一别,就是永远的背井离乡,所以只能被官兵捆绑,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。  

近年来,有民俗学家把筷子巷比作客家人南迁的中转站,称客家人在筷子巷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后,再前往赣南、粤北、闽西。也有人认为,迁往鄂东地区的移民,也可能是客家人的一部分。对此,我觉得还是有些可信度的。我如今生活的这座城市,是客家人的聚居地之一,一些字词的发音与鄂东地区有相似之处。  

旧时的华夏,改朝换代频仍,李姓、赵姓“各领风骚几百年”,其他的王朝,有的甚至只有几十年,导致长年兵荒马乱、民不聊生。如果说,南迁的客家人虽然也受过战火之乱,但好歹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而决意南行,那么迁往鄂东地区的这些移民,则只能听从朝廷的摆布和上天的眷顾了。所以,我的先祖们,除了吃苦耐劳之外,他们生命基因中最大的特点就是 “隐忍”——冀望上苍但不迷信上苍,服从命运但不盲从命运。几百年后,在黄安、麻城爆发与秋收起义同样声名显赫的黄麻起义,决不是偶然的。  

(二)  

令我意想不到的是,筷子巷居然还有很大的名气。我在网上搜索,竟然看到不少以筷子巷为题材的文学作品。一位爱好民俗的作家这样写道:“筷子巷确实像一根筷子,长长的,直直的,不太窄,也不太宽。”这是这位作家关于筷子巷的解读。于我而言,更愿意把筷子巷看做先祖们对生活富足的一种寄寓。手握筷子,便知稼穑之难、谋生不易,便知所有的希冀和向往都在眼前。  

我不知道先祖们到达生我养我的那方土地时,田地是如何贫瘠、山河是如何破碎。但既来之则安之,且把他乡作故乡,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开荒垦地、纺衣织布。  

那个祭拜祖先时在饭碗里插上筷子的风俗,应该是他们到达这块土地上过第一个春节时创造的吧——列祖列宗,被逼迁徙,无以尽孝,且以首季收成,敬奉故土。  

我平时喜欢上网看这看那,某日在家乡的论坛上看到一篇题为《麻城孝感乡移民考》的文章。一看题目,我以为此“孝感乡”是今天的“孝感市”(与我的家乡相邻)。仔细阅读全文,方知“孝感乡”为今天的红安县县城以及县南地区(明朝从麻城县分置黄安县,新中国成立后改为红安县,为全国赫赫有名的将军县)。据有的民俗学家考证,“湖广填四川”时期,大部分移民来自“孝感乡”。还有的民俗学家考证,也不乏来自其他地区而自称来自“孝感乡”者。确实,其时的黄安,估计人口最多也就几十万,而“湖广填四川”,人数至少当以数百万计,所以许多“填四川”的移民应该来自外乡。  

为何出现那么多“孝感乡”移民呢?我开始时百思不得其解,后来一想,或许是因为当时的黄安民风淳朴,老百姓吃苦耐劳,官府认为便于管理,民众觉得易于相处。  

我不知道,这些迁往四川的移民中,又有多少来自筷子巷,但我相信,哪怕跋涉千山万水,吃苦耐劳、忍辱负重的品格,他们肯定不会扔弃。  

(三)  

在那些怀旧的中国人心目中,一条街、一道巷意味深刻、隽永,代表着跟脉、力量,千百年来已经演化成为一种图腾。据说,在南昌筷子巷附近,还有蚂蚁巷、半步街等街巷。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听上去有些俗不可耐的名字,在先民们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时代,蚂蚁就是力量,筷子就是希望。它们质朴实在,不投机取巧、不好大喜功,寄托着我的先祖们具体而实在的憧憬。  

往事越千年。伴随着工业化、城市化、信息化时代的来临,那些承载着农耕时代先民们希冀的街巷已经渐行渐远了。媒体的一则报道说,南昌筷子巷早已改名为筷子街了。据说是有关部门为了统一街巷标准,大的叫做街,小的称为巷。因为筷子巷较大,所以改名为筷子街,使其带有更浓厚的商业性质,可以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。真是令人啼笑皆非。  

也难怪,在追求效率成为社会共同目标的情况下,在各种古老的、现代的资源被最大限度利用的时候,一条巷子的改名又算得了什么?!  

而对于我们这些来自筷子巷的后代来说,在飞速旋转 变革面前,当追忆成为我们缅怀先祖们无可奈何的最后方式,唯一的选择,就是把这份情愫深深地刻在心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