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山羊氏之渐兴

张枕石、吴树平所编《二十四史纪传人名索引》收录二十四史中有纪传（包括附传及有完整事迹的附见人物）的人名。此书收录羊氏人物凡三十九人，尚不包括景献羊皇后和惠羊皇后。其中，羊孙见《后汉书》卷86，乃零陵蛮，不属泰山羊氏；羊佩任与萧矫妻羊氏见《南史》卷73《孝义上》，羊佩任乃羊缉之女，乌程人。萧矫妻羊氏不知所出；羊仁见于《元史》卷197，羊可立见于《明史》卷236外，其余三十四人均出泰山羊氏，见于《后汉书》、《晋书》、《宋书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魏书》、《北齐书》、《南史》、《北史》，不见于《南齐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周书》、《隋书》以及《旧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。就泰山羊氏所出现的时代言：

     羊续、羊陟二人见于后汉。

     羊祜、羊琇、羊亮（繇子）、羊发、羊玄之、羊伊、羊篇、羊聃、羊曼、羊贲、羊鉴十一人，见于晋。

     羊玄保、羊璿之、羊崇、羊侃、羊徽、羊欣、羊希、羊戎、羊鵾、羊鸦仁、羊亮（鸦仁子）等十一人，见于南朝。

     羊灵引、羊祉、羊规之、羊瑩、羊深、羊敦、羊烈、羊修、羊肃、羊玄正等十人，见于北朝。

     后汉凡二人，晋凡十一人，南朝凡十一人，北朝凡十人，结合泰山羊氏世谱之状况，可知泰山羊氏渐兴于后汉，持盛于两晋以及南北朝前期，中衰于萧梁高齐之后。

    

     泰山羊氏之兴起，羊续无疑是个关键人物。

     据《后汉书》卷31《羊续传》载，“其先七世二千石、卿、校。祖父侵，安帝时司隶校尉。父儒，桓帝时为太常”，可知泰山羊氏很早以来便是当地名门豪族。但羊侵以上，事迹不详。考万斯同《东汉外戚侯表》、《东汉云台功臣侯表》、《东汉将相大臣年表》、黄大华《东汉中兴功臣侯世系表》、《东汉三公年表》、华湛恩《后汉三公年表》均无羊氏人物，可见羊氏于东汉安帝前并无朝廷显贵。万斯同《东汉九卿年表》，桓帝元嘉元年有太常羊溥。练恕《后汉公卿表》桓帝建和三年有大司农羊溥，元嘉元年羊溥为太常。羊溥生平未详。据《后汉书》卷31《羊续传》，续父儒桓帝时为太常。疑溥、儒实为一人。万、练二表均载桓帝元嘉元年有太常羊溥，而无羊儒。又万斯同《东汉九卿年表》所列安帝时司隶校尉无羊侵，乃万氏疏漏，当补入。

    

     羊续时代的泰山羊氏家族乃是所谓典型的“清流豪族”。日人川胜义雄《六朝贵族制社会的成立》曾阐述了“清流豪族”的成因、性质和特点。 “清流豪族”有着自我矛盾性质，川胜义雄说：因为作为豪族，他本来具有力图统治乡村的所谓领土化倾向，同时又站在相反的路线即联合一般农民再建共同体秩序的立场上。党锢事件以后，属于这个系统的知识分子豪族，由于增加了隐逸的性质，其自我矛盾更加深化了。构成所谓“清”的生活，是通过否定“经营产业”而成立的。它要求“有余才，辄以分施”。这样，正是否定了作为豪族的经济基础。但这种自我否定的行为，反而得到了乡论的支持。……正是这些站在民众立场，努力支撑着乡村生活的知识分子豪族（也由此而削弱了自己的经济基盘），作为“民望”，确立了在乡论中的声价。结果，通过吸收乡论渠道的九品中正制途径，进入了魏晋政权。

    

     泰山羊氏进入一流高门之列，也是羊续时代开始建立“清流豪族”地位而后不断努力发展的结果。据《后汉书》卷31《羊续传》，续以忠臣子孙拜郎中，去官后，辟大将军窦武府。及武败，坐党事禁锢十余年，幽居守静。黄巾事起，党禁解除，羊续复辟太尉府，四迁为庐江太守，先后击破攻打舒县的扬州黄巾军、安风戴风乱军。后拜南阳太守，又击破赵慈乱军，可见羊续不仅是地方大姓、清流名士，而且屡立军功、富有政绩。当时权豪之家多尚奢丽，续则深疾之，常常敝衣薄食、车马羸败。

    

     府丞尝献其生鱼，续受而悬于庭，丞又后进之，续乃出前所悬者以杜其意。续妻后与子秘俱诣郡舍，续闭门不内。妻自将秘行，其资藏唯有布衾敝祗绸盐麦数斛而已。如此清俭的生活，更加重了他的清流色彩。中平六年（189年）灵帝欲以续为太尉，时拜三公者皆输东园礼钱千万，令中使督之名为左騶，其所之往辄迎致礼敬，厚加赠赂。续乃坐使人于单席举緼袍以示之曰：“臣之所资，唯斯而已。”左騶白之，帝不悦，以此故不登公位而征为太常。未及行，会病卒。

     此番表现，正展示了一个清流士大夫的正直与气节。可以说，羊续创建的清流豪族的名声和影响，为泰山南城羊氏在随后纷至沓来的政局变化中，赢得了主动权，为进入第一流高门奠定了基础。

    

     又年世稍早于羊续的羊陟，见《后汉书》卷67《党锢列传》。虽然羊陟族系不明，与南城系关系不详，但他对整个泰山羊氏之兴起也起了一定的作用。和羊续一样，羊陟也是所谓“清流豪族”。据陟本传，其家世衣冠族，少清直有学行，举孝廉，辟太尉李固府，举高第，拜侍御史。李固乃顺、桓之际清流士大夫官僚的杰出代表，桓帝建和元年（147年）被梁冀诬杀。羊陟以故吏免官禁锢历年。后复举高第，再迁冀州刺史，奏案贪浊，所在肃然。后为尚书令时，上书奏请罢除与宦官相姻私、公行货赂的太尉张颢、司徒樊陵、大鸿胪郭防、太仆曹陵、大司马冯方等权臣。上疏虽未奏准，但充分表现了一个刚直官僚的凛然正气。他与当时党人名士郭林宗、宗慈、巴肃、夏馥、范滂、尹勋、蔡衍等称为“八顾”。“顾者，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。”（《后汉书》卷67《党锢列传》）羊陟又多举清贤之士，获桓帝嘉奖，拜河南尹。计日受奉，常食干饭茹菜。但其“禁制豪右”之名使“京师惮之”。（《后汉书》卷67《党锢列传》）桓帝延熹九年（166年），党锢之祸起，陟又被免官禁锢，卒于家。